夏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书桌上,我盯着那摞被红笔圈满的试卷发呆。数学最后一题的错号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,刺得我眼眶发酸。这已经是第三次月考失利,书包里还躺着爸爸昨天摔门而去时留下的《清北学霸时间管理表》,塑料封皮在台灯下泛着冷光。
这种窒息感从初二开始蔓延。当同桌小夏在课间讨论新款手机时,我正对着函数图像发愣,那些跳动的曲线总在深夜里化作梦魇。上周五的物理实验课,我手忙脚乱地调整天平,结果把游码当成了刻度线,被老师当众批评"基本的科学素养都没有"。课间操时我躲在厕所隔间里,听见走廊传来班主任对家长的电话:"这次考试必须进步前二十名......"
更深的漩涡在家庭餐桌下翻涌。妈妈把体检报告拍在桌上:"维生素D缺乏要补剂,睡眠质量差要早睡,你看看隔壁小雨!"爸爸的叹息混着茶杯的轻响,我盯着碗里的西兰花,突然发现它和月考卷上的错题符号长得很像。周末本该补课的时间,却要陪奶奶去菜市场挑鱼,她总说:"多吃鱼聪明,你爸当年就是靠吃鱼考上大学的。"
书包侧袋的日记本被磨得起了毛边,里面记满了被红笔划掉的解题思路。有次在操场跑完八百米,听见几个女生说:"看那个书呆子,活该考不上重点高中。"我蹲在跑道边呕吐,喉咙里泛起铁锈味。直到那天在图书馆撞见小夏,她正偷偷翻看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,我们相视一笑,把错题本传给对方批改。
最近我开始在晨跑时观察梧桐叶的脉络,发现每片叶子都有独特的纹路。物理老师终于允许我担任实验课助手,当第一次独立完成电路连接时,示波器上跃动的绿光像极了月考卷上那个鲜红的"100"分。上周家庭会议上,我第一次主动提出想参加机器人社团,爸爸愣了三秒,终于点头说:"只要不耽误正课。"
此刻晚风掀起窗帘,我听见楼下传来广场舞的音乐。数学笔记本摊开在膝头,函数图像终于在我笔下渐渐舒展成流畅的河流。窗台上的绿萝新抽的藤蔓,正沿着铁艺栏杆蜿蜒向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