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蝉鸣在梧桐树梢打着盹儿,我蹲在青石板上数蚂蚁搬家。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,在水泥地上织出碎金般的光斑,远处传来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,像一串跳动的音符钻进耳朵里。记得那年暑假,我总爱把课本藏在草丛里,跟着隔壁小胖去河滩摸螺蛳,裤脚沾满泥巴也不觉得累。
清晨的露珠还挂在牵牛花上,我和小美就偷偷溜进后山。松针踩在脚下沙沙响,像无数小手在挠痒痒。我们学老师教的方法观察蚂蚁,用树枝搭起"小桥"让它们过河,看它们扛着比身体还大的面包屑。山脚下有片野莓丛,红彤彤的浆果像一串串小灯笼,我们蹲着摘了满满一竹篮,却总被刺扎得手背红肿。小美把莓子塞进我嘴里,酸甜汁水在舌尖炸开,我们笑得前仰后合,惊飞了树梢的麻雀。
午后蝉声最热闹时,我们总爱玩"石头剪子布"赌输赢。输的人要学青蛙跳三下,输家往往闹出笑话:张强学青蛙跳时踩到石头,摔了个四脚朝天;林芳模仿得像模像样,结果被树根绊倒,头发粘在耳边活像只小刺猬。最有趣的要数下雨天,我们撑着油纸伞去小溪捞蝌蚪,用树叶当船让它们"旅行"。雨滴顺着伞骨往下淌,在泥地上画出蜿蜒的小溪,我们追着水花跑,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裤管和帆布鞋。
傍晚的炊烟从瓦蓝的天空升起,外婆总在竹编摇椅上等我。她教我编竹蜻蜓,把细竹篾弯成翅膀形状,用红头绳系在手腕。竹蜻蜓飞起来时,晚霞会从它翅膀下流进来,像撒了一把金粉。外婆还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,说银河上的星星都是他们的泪滴。我枕着她哼的童谣入睡,月光把摇椅的影子投在土墙上,像在跳永不疲倦的圆舞曲。
现在我的书包里装着课本和试卷,却再找不到草叶间捉迷藏的乐趣。偶尔经过老槐树,风过时沙沙的响声里,依稀能听见当年我们学青蛙叫的声音。那些在泥巴里打滚的下午,在雨中追逐的黄昏,像被装进玻璃罐的萤火虫,明明灭灭地照亮着记忆的角落。或许童年就该是支不会写完的蜡笔,永远留在记忆本子的第一页,用最鲜艳的蓝色,画下永不褪色的夏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