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,蝉鸣声裹挟着热浪扑进教室窗户。我攥着被汗水浸湿的数学试卷,看着鲜红的"68"分,耳边回荡着班主任的训斥:"这么简单的应用题都做错,你还要参加奥数比赛?"试卷上的红叉像无数根刺扎进眼睛,我第一次发现数学课本里那些跳动的数字,原来都变成了嘲笑我的小精灵。
那天傍晚,我躲在教学楼后的梧桐树下。暮色中,叶片间漏下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银,远处操场上飘来吉他社的练习声。突然听见有人用口琴吹着《致爱丽丝》,悠扬的旋律穿过暮色,落在我的数学错题本上。抬头望去,是总坐在教室后排的林小满,他正仰头望着星空,白衬衫被晚风鼓起,像只随时要飞起的白鸽。
"要不要试试口琴?"他突然转身,递来一支泛着金属光泽的蓝边口琴。我接过时触到温热的指尖,那温度比晚风更让人心颤。那天我们坐在香樟树的落叶堆里,他教我吹《小星星》时,我注意到他右手小指有处淡粉色的疤痕——后来才知道那是三年前车祸留下的印记。
第二天清晨,我在书包夹层发现本泛黄的《口琴教程》,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:"给总在错题本上画小星星的人"。原来这个总被老师点名回答"1+1等于几"的转学生,早已把我的数学作业本当作秘密花园。他教我每个音阶对应的数学公式,说口琴的C大调对应着圆周率小数点后第三位,降B调是斐波那契数列的黄金分割点。
当奥数比赛临近时,林小满的课桌抽屉里开始出现 strange things:用橡皮泥捏的莫比乌斯环,装着π值的曲奇饼干,甚至还有张手绘的数独迷宫。他总说:"数学不是锁链,是通往星空的阶梯。"决赛当天,我带着他送的口琴走上讲台,当看到题目中隐藏的斐波那契数列时,突然听见观众席传来口琴声——那是他吹奏的《致爱丽丝》,旋律里藏着所有被我们破解的数学谜题。
颁奖典礼上,我捧着银奖证书,终于明白真正的奥数精神不是解题速度,而是像口琴声穿越时空那样,用耐心与热爱编织知识的网。林小满在台下朝我比口型:"小星星又要升到新轨道了。"此刻我忽然懂得,每个看似无解的数学题,都是等待破译的星图,而坚持与热爱的光芒,终将照亮最黑暗的夜空。
暮色中的香樟树沙沙作响,树影里仿佛还回荡着那个夏天,两个少年用口琴与公式谱写的青春协奏曲。